白远是人,不是神。
但是江湖中的兄弟更相信他是神多一些,不光是因为他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,也因为江湖之中需要一个神。
虽然江湖汉子是一群依仗武艺无法无天的人,但是,他们也有怕的时候,他们怕的是比自己武功更高的人,尤其是在魔门如日中天的时候。
因此,他们需要一个保护,一个靠山,一个可以对抗魔的神,于是,刀王白远就出现了。
没有人知道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,可是,所有人都知道一点,神是不败的,任何人都可以败,但是自己心目中的神,绝对不会败,就算是败了,信神的人也不会承认。
所以,韩天欲的身份就算有了危机,他也可以善加诱导,让别人不怀疑,因为他是和神有关系的人。
韩天欲看着众人,他的样子越发平静谦和,同时在心里计算着更加阴毒的诡计。
“哼哼!”一边的列风早已不耐,冷声说道:“连白大侠的信物都不知道,你还怎么配称白大侠的弟子,凡是在江湖中混过几天的人,谁不知道这块刀龙令?嘿嘿,这结果不是不言而喻吗?”
韩天欲微微一笑,丝毫不见有任何得恼怒,对列风供了拱手,“列大侠,列前辈,这刀龙令,我确实不知是什么东西,我师傅也只不过是略略向我提过此事。至于这块令牌具体的样子,确实提也未提过,我只记得师傅向我说过一句话……”
列风的神色古怪,看了韩天欲一眼,低声问道:“什么话?”
“抛却了就是抛却了,抛却了却不忘记,仍然执着于本相,刀道将永无进展。忘刀而得刀,忘物而得神。”韩天欲悠悠地说道,这句话是他临时想出来的,鬼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。
不过,越是这中玄之又玄的话,就越会有人相信。
尤其是这些追求武功极致的老头子们,他们一生追求的都是这些玄之又玄的玩意,这番话当真讲对了他们的胃口。
台上霎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静,没有人说话,所有人都在思考韩天欲的话,妄图从韩天欲的胡说八道里一窥所谓的天道。
韩天欲心中不停地冷笑,“天道,天道,什么是天道?天若有道,怎么会让我们这些妖魔鬼怪横行?天道也只不过是说给痴人听的、善人信的。人人都希望凭借天道匡扶正义,诛除邪恶,殊不知真正的天道讲的就是自然两个字,善如此,恶亦如此,与其依靠虚无缥缈的天道,绝了其它的心思,倒不如广开门路,尝试变通,在我看来,这比认死理强的多。”
正所谓“天道本无凭,庸人自扰之。”舍弃虚无缥缈的天道,了解至情至性的人道,这就是魔门寻求的东西——“弃天得人”。
不管怎么说,这古怪的天道一说,倒在这个时候帮韩天欲解了围。
“忘刀而得刀,忘物而得神!好,好啊!”虚尘老道捋着那剩不下几根的胡须,慢慢地说道,“只听到这一句话,就知道公子所说不假,想必,刀王他老人家已经挣脱束缚,一窥天道了吧!”
韩天欲向虚尘供了拱手,“道长,师傅他老人家究竟如何,我并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师傅仙去的时候,我们的居所之内,并没有他老人家的遗蜕。”
听完韩天欲这句话,台上台下悚然动容,没有尸体,难道是传说中的“破碎虚空”,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,也只有这样才应该是刀王白远的作为。
列风一看形势不对,轻咳两声,把所有人的吸引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,然后沉声问道:“那,韩公子,你说这块刀龙牌是假的了?”
韩天欲微微一笑,“前辈的意思是,我手里这把如意是假的了?”
“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列风愣了一下,避过了话头。
“这位兄台。”韩天欲向那个胡风供了拱手,“不知道令师何在?临走之时,又对你说了些什么?”
“这个……”胡风也没有了当初的气势,事情被韩天欲搅成一锅乱汤水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,“这个,实在是对不住,家师已经仙去,当初他让我下山的时候,只把这块玉牌交给在下,说是日后在江湖上遇到什么事端,只要拿这块玉牌出来,江湖上的朋友就会给它几分薄面。”
听到他的师傅已经完蛋的消息,韩天欲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在他看来,这个家伙的师傅必然是刀王白远无疑,如果让他出来指认,自己这个假货想必过不了关。
到时候只能出下策,让幽冥双老出手做掉他的师傅,然后冒名顶替,即使这样,也是无比凶险的事情。
“哼!”韩天欲同时在心里冷冷一笑,现在自己已经是箭在铉上,不得不发。
韩天欲的一切计划都上了轨迹,如果胡风有破绽让他钻个空子,胡风可能还能留下一条性命,如果没破绽的话,他也能给胡风造出破绽,让胡风脱不了关系。
那个时候,韩天欲想留胡风性命也不是难事,假冒刀王弟子的罪名可是不低,江湖同道少不了要和胡风多多亲近。
不过,这种事情韩天欲也不希望发生,如果这个小子垮台了,他背后的赤心堡也逃不了关系,名声将会严重受挫,这可不是韩天欲希望看到的。
几大势力鼎足而立,韩天欲才能浑水摸鱼,如果中间有了一个出了问题,那对他的计划可没有什么好处。
不过,韩天欲也暗暗奇怪,要知道,赤心堡立足江湖这么多年,做事必然是小心谨慎,怎么会做出这般没有把握的事情?
这个小子只是有刀王的遗物,而且浑身上下可以让人钻空子的破绽不少,贸然把他推上前台,可不象是赤心堡的作风。
韩天欲却不知,站在一边的列风也是心中暗骂不已,事到如今,傻瓜也知道事情已经乱成一团,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作出这个计划的人糊涂,为什么如此冒失,事情没有查明就出此招。
同时也怪自己糊涂,只因为那个人再三保证此事,自己就轻信,也未作出调查,这才落个不上不下的局面。
“那这位兄台,令师究竟有没有向您言明自己的身份呢?”韩天欲微笑着问道,步步紧逼,同时心里冷笑,“今天就算你是一头真鹿,我也要把你变成一匹假马!”